吃在无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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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并不是美食家，但很想写写家乡的美食。因为走过许多地方，也品尝过许多各地的美味佳肴，家乡无锡菜是很特别的一种。 　　它的特别就在于一个“甜”字。菜以甜为特色的地方恐怕不多，就是临近的苏州、上海等地也与无锡不同。我一直想寻找其中的答案，却总是不得要领。 　　无锡地处太湖风光最美的一隅，历来风调雨顺，因此当地人生活安逸，养成了恬淡和安于现状的个性。就是男儿在部队当兵，即使有很好的前途，往往也会吵着要转业回家乡。为什么呢？一方面是因为家乡好，另一方面也许就是想吃家乡的“甜”菜吧。 　　这么说可能有点夸张，但那独特的甜味，可能身在无锡并不觉得。一旦脱离了这个环境，只要是地道的无锡人，都会感到别处饮食与无锡的巨大差异。 　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是在北方度过的，习惯了东北大葱蘸大酱、猪肉炖粉条的粗犷。可一旦遭遇家乡美味，就轻而易举地成了俘虏。至今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吃无锡小笼馒头（无锡人无论有馅没馅一律叫馒头）的情景。那年，父亲从无锡老家探亲回来，带回二十多只小笼馒头，说是乡下姨婆亲手做的。我一看，只只小巧玲珑一口就能吞下，一点不象东北的大包子，于是就好奇地吃了一个。薄薄的皮里竟有许多凝固的卤汁，一种从未感受过的甜甜的浓香霎时幸福了我的味觉。我一下子就爱上了它，一连消灭了好几个，其它的或送人或被串门的邻居一抢而光。 　　正当我后悔没多吃几个时，父亲又拿出一样白色粉未状的东西，说是“酒药”，能做出好吃的甜酒酿，我赶忙催着他做。时值寒冬，父亲叫姐姐蒸了一锅糯米饭，等凉了后用酒药拌好，放入一个酝子，再用塞子密密地封好口，然后搁在坑头最热的地方，并用军大衣紧紧裹好。父亲说：“丫头，别急，这叫发酵，一个星期以后才能吃。要是在无锡，天气炎热，不出两天就可以吃了。”我想是什么宝贝东西，要这么复杂。 　　三天后，我忽然发现哥哥在偷偷地拔塞子，鼻子凑在酝子口一脸陶醉。他招手叫我也来闻闻，当时只觉得一股绵长的酒香直冲鼻腔，不觉口水也出来了。姐姐过来看见说：“小馋猫们，还早着呢，快把大衣盖上，不然发酵都发不好了。” 　　我每天扳着指头数日子，好不容易挨到了开酝的那一天。姐姐轻轻拔出塞子，霎时一股浓裂的酒香溢满整个房间。她用勺子在白白的糯米上挖了一个小圆洞，清冽的酒汁流了出来。每人分得了一小碗，我迫不急待地一尝，甜中带着醉人的酒香十分受用。一碗不够，又添一碗，最后还仔细地把碗舔了又舔，心想天下居然有这样的美味。 　　父亲说过几天它就会变成米酒了。看着我们的吃相，他说小时候经常去偷吃奶奶酿的米酒，往往控制不住醉倒在酒缸边。奶奶发现了就一顿暴打，他爬起来没命地跑，可怜小脚奶奶追也追不上。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　 　　回无锡后，才发现要吃甜酒酿再容易不过了，每天都有人挑着担子在新村里叫卖，一声“阿要买酒酿！”总能勾出我的馋虫。现在超市里也有的卖，方便多了，只是觉得没有在东北自家做的好吃。也许是酒酿中加了糖精，此甜不及彼甜，也许是缺少了当年的期待。 　　当然，我也去无锡有名的老字号“王兴记馄饨店”，重温了小笼馒头，没想到居然出了洋相。冒着热气的笼屉端上来以后，我冒失地夹起一个就往嘴里送。扑哧一声滚烫的卤汁不但差点把舌头烫出了泡，而且还溅了一身。原来，我在东北吃的都是凉的，卤汁已凝固，自然不会有问题。吃小笼馒头的正确方法是，先把薄薄的皮咬一个小口，然后慢慢地用嘴吸干卤汁。这是一个非常惬意的过程，小笼馒头的妙处就在于此。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　 　　无锡还有一个著名的小吃，就是汤团。每年12月22日冬至的前一天晚上，有吃汤团的风俗，到时家家户户都要吃汤团，意为祈求团圆幸福。汤团一般有四种馅：豆沙、猪肉、菜猪油和芝麻，每种都是甜的。特别奇怪的是菜猪油，浓浓的猪油汁里竟会放很多糖，这点外地人特别想不通也大多吃不惯，包括我这个爱吃甜食的人也受不了，而这却是好多无锡人的最爱。 　　无锡人爱往菜里放糖有时已成了不可思议的习惯。我很欢喜吃韩国泡菜，就在超市里买了辣白菜。回家一尝居然甜而不辣，这哪里是韩国泡菜，根本就是无锡泡菜！ 　　无锡乡下每家每户逢过年都要做大量的“团子”（一种大的汤团），就象北方人过年要包饺子一样。爷爷家里的媳妇们往往一齐上阵，从早忙到晚，蒸够几百只以供过年之需。先在笼屉里铺上粽叶或芦苇叶，然后放上包好的团子，这样蒸出来就有股淡淡的清香。农村的大灶台下火烧得旺旺的，袅袅的蒸汽带着清香不断从笼屉中钻出，弥漫在空气中，和着噼噼叭叭的爆竹，形成了过年特有的氛围。 　　我从小是个汤团迷，每逢笼屉里的团子蒸好，伯母嫂子们就会大声喊我去尝鲜。每次我大都吃两个，然后等下一轮蒸好再吃。记得我的最高记录是一天吃了9个，每个都有拳头那么大。而现在我顶多吃两个就饱了，不明白那时的胃口怎么会那么好。无锡最著名的吃汤团的地方，是在“穆桂英美食城”。那里制作的“四色汤团”曾获得过国际金奖。每逢东北来人，父亲都会去买汤团当早点招待客人。但北方人对汤团似乎不感兴趣，说吃了“闹心”。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　 　　上面提到的点心小吃，其它地方也有，但有人说还是无锡小笼最好吃。也有人认为上海南翔小笼也不错，它没有无锡的甜味。 　　不能不说说“三凤桥酱排骨”，它与油面筋、惠山泥人并称为“无锡的三大特产”。有人说无锡人真精明，把骨头、面粉、泥巴这些不值钱的东西弄弄就成了特产，大赚外地人的钱。这“三凤桥酱排骨”用上好的猪排红烧而成，主打味道还是个甜字。以前困难时期，这是难得享受的美味。现在生活好了，无锡人似乎不大爱吃了，但往往还是作为馈赠外地客人礼品的首选。因为它的名气实在太大，连老外都略知一二。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　 　　说了半天的甜，自己也腻了。这里介绍一下著名的“太湖三白”，这可是不甜的无锡美味。我个人认为到无锡其它美食可以错过，但这“太湖三白”一定要尝尝。 　　今年，我在太湖佳绝处鼋头渚风景区游览时，偶然当了二位加拿大和一位湾游客的向导。他们路过无锡，本打算吃晚饭前直奔苏州。 　　“你们吃过无锡的特产吗？”我问。 　　“是不是无锡酱排骨？”台湾人说。 　　“是的，可还有更好的，是‘太湖三白’”。 　　“没听说过。” 　　“这‘太湖三白’呀，就是指太湖里特有的白虾、白鱼、银鱼。白虾浑身白净透明，是虾中极品，因出水即死，所以在外地很难吃到。白鱼肉质细腻，清蒸后的味道鲜美无比。银鱼长不盈指，银鱼炒蛋不但味美，而且富含营养。用它们做出的菜最大的特点就是一个字‘鲜’！”我卖足了关子。 　　这三人一合计，说要改变去苏州的计划，让我做向导领他们去品尝“太湖三白”。 　　我们驱车来到了太湖岸边的水上饭店，这些饭店都开在大船上，船停泊在湖边。坐在里面可以一边品尝湖鲜，一边透过大大的眩窗，饱览太湖美景。 　　这时正是黄昏渔舟唱晚的时节，但见水天一色，烟波浩渺，仿佛人间仙境。 　　除了前面提到的看家菜，还有油炸小酥鱼、清蒸蛳螺、糯米莲藕等水乡特色菜。所有的水产都是刚打捞上来的，自然格外的鲜美。老外们吃得连说OK！自然这一席湖鲜宴让他们满意而去。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 　　　 　　苏东坡曾说“日啖荔枝三百颗，不辞长做岭南人。” 　　而在于我则是：“日啖白虾三百只，不辞长做无锡人。” 　　预览时标签不可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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